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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5日 星期二

我的扶贫故事: 一次难忘的扶贫调研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南省委员会 时间:2017-02-27 来源:

  题记:五年的扶贫工作经历,让我对贫困又多了一层理解,对贫困老百姓的情感又深了几许。那一栋栋在风雨中飘摇的木板屋,一个个贫困抗争的孱弱身躯,一双双充满渴望的孩童的眼睛,注定将成为我生命中永不磨灭的记忆。以下记录的是3年前一次难忘的扶贫调研……

  连日绵绵细雨今天总算停了下来,路边到稻子已经泛黄,低垂的稻穗告诉我今年又是个丰收的年景。然而生活在新化琅塘老街的乡亲们却体会不到丰收到喜悦,他们还需要四处奔走,寻找生存到出路。

  我一路听着关于老琅塘街的故事来到这里的,心中越发多里些好奇心。

  琅塘镇远在湖南新化西北边陲,滨邻资水,毗邻安化,又与溆浦县接壤。琅塘街社区就位于镇中心,也曾是老镇政府到所在地。上世纪以水路运输为主的五六十年代,这里是新化县最繁华的三大码头之一(新化码头、白溪码头、琅塘码头),是全县闻名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水路枢纽,店铺林立,商贾云集,舟船如梭,处处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因此赢得了“上有邵阳、下有益阳、中有琅塘”的美誉。抗美援朝时期,琅塘街社区曾集资为志愿军捐献过一架飞机。

  然而,随着水路运输逐渐被公路、铁路所取代,水路运输的码头优势日渐消失,经济日趋萧条,产业没落,特别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这里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城镇户口到居民没有田地,没有经济来源,党和政府对贫困群体的诸多扶持政策不能覆盖到社区,社区陷入了贫困面大、贫困程度深、地质灾害严重、信息闭塞、交通不畅、文化落后的多重困境,一部分居民至今缺衣少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成了名符其实的乡村里的“城市贫民”。

  老琅塘街其实不老,是拓溪库区移民后靠新建成的街道。街道不长,不足1公里;街面不宽,青石板铺成,近些年被换成里水泥路面,路面的青苔也不是因为年代久远,而是库区的潮湿。街道两旁懒懒散散地开着一些杂货铺、理发店,还有陆师傅的棉被加工店、二癞子的铁匠铺,生意都很是清淡。

  走在冷清的街道,这里早已不再是那个往昔繁华的琅塘街了,印入眼帘到更多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痴滞的眼神和携刻着岁月沧桑到街道。老人们说,昔日6000多人的繁华市镇,现在只剩800多人还守着库汊环绕的一个山包,半数以上都是上了花甲的老人,他们也许将是老街的最后一批守望者。

  我沿着水泥路来到靠江边的一户人家落了脚,掏出相机想刚想记录些什么,这时,屋里走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我便上前和她攀谈起来。

  她叫伍秀娥,今年65岁了,女儿残疾,儿子在外打工求生计,她居住的这条街叫梭子街。“我们历来吃的是商品粮,没有田地,也没法经商,只能靠政府微薄的城市低保度日”。几年前,这里大多数居民以捕鱼为生,过着“起居三米舱,捕鱼换口粮”的生活,可这年头,江里到鱼也越来越少了,渔民打渔也渡不过日子。

  为了求生计,居民们想了很多法子。年轻的劳力抛儿弃女到外地打工,但因为没有文化,没有技术,只能卖苦力,微薄到经济收入也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开支;有些门路的举家迁去了外地,再也没有回到老街;附近的鞭炮厂有一套工序,给鞭炮扦引线,一个适合上了年纪的留守老人的活计,可扦1000根也只得1角3分钱,但还是每天都有几十百把人排队等着派活……。

  说话间,老人家眼神始终落在我手上的照相机上,我问她想不想照张相,她摇摇头。她说,每次上面来人,总希望他们把这里居民的生活状况反应上去,能引起政府的重视。我缓过神来,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示意要我去她家里看看,在她到引导下,我扒开门帘,刹那间,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黑暗狭小的屋子里,没有窗户,光线只能从我跻身进来的门里射进来,即便是晴朗的天气,房间里光线还是很昏暗。漆黑的屋子里唯一的照明就是一个5W的白炽灯泡,换了平时,老人家很少舍得拉亮电灯。加起来不到20个平方两间房子,外间除了一张四方桌、一张板凳床和一个小木柜外,几乎没有了落脚的地方,里间挤下两张床后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床下还放着米缸、酸菜坛子、煤球、夜壶,墙上挂满了衣物,走进屋子里气味难闻极了。家里唯一的电器——一台17英寸的电视机也是社区慰问群众时送的。“前些年,儿子好不容易娶到邻村同样苦命的儿媳妇,家里没有地方住,只好跟着去外地打工……”,老人家哽咽着。

  听说上面有人来社区,门口顿时围过来不少乡亲。人群里七嘴八舌,说起琅塘老街,过去的,现在的,大家有说不完的话。

  “像伍秀娥这样的没有房子的人比比皆是”。社区文书周德柔介绍说,社区居民住房大部分都是木房结构,人均住房面积也仅为10至15平方米,无房户122户,租房户90户,寄居32户,没有房子的居民只能暂时居住在废弃的学校、粮站、自来水厂,部分在外地租住。周德柔自己为了送儿子读书,把本就破烂不堪的房子卖了,在邻居家租了一间房子住。

  “幸好两个孩子争气,现在一个在湖南大学读书,一个在同济大学读书,是老街唯一的两个大学生,大儿子早在上高中时就在全国数学竞赛中获一等奖,全国物理竞赛二等奖,全国化学竞赛三等奖……”她脸上的笑容既苦涩又自豪。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妇人抽泣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她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婴儿,身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叫刘云兰,就住在梭子街对面的山包上,丈夫陈献初许多年前就瘫痪在床,自己拉扯着两个孙女。几年前,儿子学会了开车,为了给儿子买货运车四处借贷。祸不单行,货车在广州不幸被盗,儿子还不起债不敢回家,儿媳妇也离家出走杳无音讯。而今,家中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她不仅要背负着十多万元的天文债务,还要靠着家里养的几只老母鸡,卖些鸡蛋换米维持生计,一家人几个月都没有见到肉腥了。“我的腿脚不好,住在山包上,上山的路又陡又滑,挑几个煤球上去都很吃力,希望政府能帮我们把路修好……”

  边走边看,我随着一群人来到居住相对集中的长长院子,乡亲们说,这里以前住着100多户人家,现在一年比一年少,只剩下不到40户人家了,一位老乡指着一栋有十多间屋的木房子告诉我,这一幢房子以前住里14户人家,现在只有两户留守的空巢老人。我挨个门洞走了一遍,门都上里锁,蜘蛛网又给加上里一层保护罩,门楣上“五好家庭户”、“遵纪守法户”到牌子已经渐渐模糊。

  坚守在长长院子的戴宜桃刚从外面拾荒回来,手里拎了几个塑料袋和三只塑料瓶。她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大儿子都是残疾,平日以捡垃圾为生,去年夏天,上了年纪的她为了在山坡上捡个塑料袋把左手臂摔断了,社区给她办了医保,但她交不起每年140元城镇医保,现在没有钱看医生,只能听天由命。更可怜的是住在隔壁到廖爱芳,前些年丈夫患癌症去世,痴呆女儿如今也患脑瘤,长期得不到住院治疗,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家里等着死神来召唤……

  绕过长长院子,眼前是一排红砖瓦房,我想这些应该是新改造的吧,可我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整个社区近10年没有修过一栋新房子,这些红砖瓦房还是上世纪80年代政府修建卖给老百姓的,别看外面挺新,由于长期受资水侵蚀,河岸下沉,地质灾害严重,70%的红砖房都裂了大大小小的缝隙,有的房屋全靠两栋房子相互支撑。”最近两年来,这里2次发生山体崩塌,有一次,巨大的石块从四十多米高的山顶滚下来,三栋房子瞬间被埋在了泥石下,华竹岩山居住的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不幸罹难。

  走过砖瓦房的,不远处就是曾经喧闹一时的琅塘码头,就是我脚下这个寂静的码头,曾经见证了老琅塘街的繁华,如今也承载着琅塘街没落的悲哀。

  望着无际的资水,我仿佛又看到了轰鸣的战机从琅塘飞赴朝鲜战场,看到了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奋勇抗争解放琅塘,看到了店铺林立,商贾云集,舟船如梭的琅塘老街……

  (作者:彭斌,娄底市政协研究室干部。2016年8月在娄底市政协任职前,在新化县扶贫办任职5年,足迹遍布全县30个乡镇800多个村落。2015年曾代表省扶贫系统赴西藏山南地区扶贫办参加短期援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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